为了贯彻当初劫夺财宝车队的初衷,木兰决定拿出一部分财宝去换成粮、药、布匹,尽可能救济饥民。
木兰本人与魔法师莫娜必须坐镇不能行动,佐拉刚刚堕胎也需休养,肚子还未隆起的杰琳娜本欲一行,被众人强行拦下,三胞胎姐妹要留下管理重新组建的约有百余人的军队,最后这个任务便落到简与艾莉丝肩上,由干草的儿子二十四带着十几名同伴跟随二人同行。
大量购买粮食会引起帝国官方的注意,且这笔巨款的流向也会暴露一切,所以救济饥民这件事绝不仅是买粮、放粮这么简单,更不用说大量的粮食要发放给众多饥民,人手便是大问题。
此行可谓困难重重,正需要简的天才头脑,而艾莉丝则更像一个贴身护卫。
“出去后可以先找伊万卡。”
临行前木兰如此叮嘱,找伊万卡有两个目的,一是请她帮忙完成救济饥民的事,凭她的才能与人际关系定能帮得上忙。二是为通风报信的事向她道谢,木兰还专门从“白袍”的藏书中挑出几本过去听伊万卡念道过的,想得而得不到的书作为谢礼,要简与艾莉丝带给伊万卡。
从树海出来,众人向东南前往黑森郡,一行约二十人全打扮成行商,简与艾莉丝分别扮成年轻的女商人与保镖,骑着马走在前面,二十四带着十几个同伴扮成伙计赶着几辆马车跟在后面,马车的货台上全用防雨篷布盖住,里面装的都是成箱的金、银币,车队在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迹。
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住,非止一日,这一天终于到了黑森郡城——赫萝城,为避人耳目众人不敢进城,只在城外野店先住下,由二十四带着礼物先进城去见伊万卡,并约其方便时前来会面。
二十四去了半日方才返回,对简与艾莉丝说明已见到伊万卡,眼镜妹见到送来的书高兴的不得了,因白天还有若干公事要办,且也为掩人耳目,她会夜里来访,于是众人便在店里休息等待天黑。
为了以防万一,旅店是被包下的,只住众人一行而无其他客人,且众人亦不能随便外出,毕竟像“红鹰”这样有名的骑士,万一在大街上被什么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天黑下来后众人简单的用了晚餐,不久,伊万卡一个人偷偷溜到旅店,由等在门口的二十四引入店内,直来到简与艾莉丝的房间。
本来三名女性之间并不熟识,但木兰曾不止一次在简与艾莉丝面前提过伊万卡,伊万卡不是简这样的天才少女,却十分勤学,身在公门并不结交权贵,而是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尽可能帮助那些无助弱小的人,此次救济饥民的事木兰认定伊万卡必会鼎力相助,果然,眼镜妹一见面就将此事应承下来,没有半点为难推托。
按伊万卡的计划,此事不能由义军方面的人出头,因为大笔钱粮交易流动一定会引起官府注意,万一被查资金来源可能会暴露,事情就麻烦了。
那么唯有通过波尔港的人脉关系与那些外国商人直接交易,再由他们分散分批将粮食、药物、布匹等物资输送到某个指定地点,而接下来的放粮则又是另一个难题。
与购粮一样,救济放赈也不能由义军方面出头,因为放粮一旦开始,饥民肯定会向放赈地点集中,这也会引起官府注意,一定会调查放赈者的身份,所以发放粮食等物资的事要交由别人来做。
交给官府?绝对不行,以往的饥荒之年也有行善的大商人购粮后捐给官府,帝国朝廷在表扬了商人后均声称会用这些粮食去赈济灾民,谁知官员们一转手便将这些粮食高价倒卖中饱私囊……
“黑森的女贵族丽纱=卓雅!”
眼镜妹提出了这个名字,领地占有黑森郡几乎半壁江山的丽纱=黑森=卓雅侯爵。
女贵族的领地本不富裕,森林与河川占去多数,少有可耕种的土地,她先是将领内的奴隶解放为自由民,而后划给他们土地,并组织力量改造河道,伐木扩大耕地,不惜重金引进工匠,修建道路、桥梁、水车、水渠,很快便将领地建成了帝国之内少有的乐土。
今年春荒,已有大批饥民涌向了其领地,饶是有能的女贵族也不免力不从心了,向帝国朝廷打的灾情报告又如泥牛入海,现在她只能向民间征集赞助,那么粮食等物资的输送终点定为女贵族的领地就最合适了。
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令女贵族蒙受了损失,差一点连封地都被削减,这次将救民善行的好名声让给她,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伊万卡还有这么一层想法。
那么义军就只做无名英雄,完全的行善积德而没有任何利益吗?
其实,若日后耳语之森的义军有大综购买粮食、物资的需要也可以利用此次打通的人脉,方法是通过水运入镜湖,而后换小船进入森林内部的水路迷宫,最后到达营地,故此这次波尔之行与某些商人建立良好关系达成长期合作便是义军的利益所在。
简与伊万卡短短的交流后便对这些情况达成了共识,一旁的艾莉丝很吃惊,毕竟不仅自己及其他同伴,甚至连首领木兰都没考虑那么远……
“明天我就去请假,陪你们前往波尔,见几位可靠的商人,不过……”
伊万卡将目光移向鹰目红发的女骑士。
“‘红鹰’大人最好不要同行。”
“……”
“……”
众人立刻明白了伊万卡的意思,波尔是个大城市,且财宝车队被劫时艾莉丝露过面,那个老总管还认出了女骑士,如果艾莉丝同行危险性确实太大了。
“但是你的安全……”
让简一人行动女骑士不放心。
“有二十四和十几名兄弟一起陪我去,再说还有伊万卡姐姐呢,这还不放心?”
少女自信满满,艾莉丝情绪低落的垂下头。
“感觉有点像被主人置之不理的狗狗呢。”
伊万卡见状心中暗想。
“不要紧啦,回营地吧,不用担心我们,到是你,路上一个人回去千万小心呐!”
少女反而开始叮嘱女骑士,同时就像莫娜总摸自己的头那样,到近前踮起脚来摸了摸女骑士的头。
“好像主人在安慰失落的狗狗哦。”
眼镜妹再次心想。
最后决定艾莉丝独自返回耳语之森去向木兰报告伊万卡的计划,同时伊万卡还手书一封详细讲明头尾。
信交给女骑士后众人分道行事,伊万卡、简和二十四众人带着几马车金银南下前往港城波尔,两路人次日启程,出了赫萝城后分手而别。
两个聪慧且学识渊博的女性虽然年龄相差了不止十岁,但一路上相谈甚欢,在许多对历史、时政、文化及人物的评价、了解与好恶方面二人都有着不少相似处,观点分歧不多的两名女性都有相见甚晚之感。
为防出现危险,一行人专挑大道人多处赶路,很快走出黑森郡进入帝国最南端临海的山海郡,众人沿界河直向本郡最大城市,位于郡城卡妙正南方向的港城波尔前进。
山海郡的名称来源于一海一山,海自然是此郡南临的特提斯海,而山则是指一座被禁止人类进入的山——龙之岭。
界河由北向南流入大海,上溯至龙之岭以北的上游却变成水系众多,其中一支水系可通西北方向的镜湖,界河之“界”并非黑森与山海二郡之界,而是指龙与人之界!
传说龙之岭的群山中有一条恶龙沉睡,每经约百年恶龙便会醒来一次飞出山攻击人类,龙之岭的东、北为界河水系所环绕,南面是临海的千仞高崖,群峰山脉向西一路延伸出了特提斯帝国的国境。
传说如此,但如今活着的人没人真的见过龙,当然,这并不能否定龙的存在,因为在传说中,见过龙的人都是百年前,不被龙杀死也早都老死了,总之界河两岸其实都有人居住,许多商船也逆流而上,利用界河北上深入内地行商。
波尔港虽非郡守府所在地,却比郡府卡妙更加繁华,甚至有帝国税收三成出自波尔一港的说法,可见其财富之巨!
众人虽走大道却又得尽量回避盘查严密的关卡,故此绕了个大圈,并未进入卡妙城,沿界河向南走,传说中的龙就在河对岸的群山中居住,若是初到此地者大概会很担心,但当真的来了,却又见到了和想象中不同的景象。
“河两岸都有人居住,不过东岸一侧多,西岸极少就是了。”
伊万卡因公差来过几次波尔,对界河有些了解,简听了伊万卡的话后放眼望去,只见界河的河面水流并不汹涌湍急,与内地的大河一样平缓,可以走大型的平底运货船,且河面的宽度也比想象中宽阔太多了,对岸的龙之岭群山完全模糊在云雾中,不禁给人一种海中山岛的错觉。
再向南,离开了沿界河的道路,上了一条向东南方向的大道,大道的尽头便是波尔港,刚刚远离了淡水大河便感到了扑面的海风,眼前就是帝国最大的港城!简像个少女一样雀跃起来——她本就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只是她的学识与智谋往往会令人忘了她的年龄。
“走吧,去会会那些商人!”
伊万卡对少女如此说道,简重重的点了点头,并一马当先而去,伊万卡也高兴的扬鞭赶去,二十四见状忙招呼几辆马车赶紧跟上,一行人兴奋的进入了波尔。
与伊万卡和简分手后,艾莉丝单骑返回耳语之森,讲明原尾后递上了伊万卡的书信,木兰仔细读过信后连连点头,很是佩服眼镜妹的深谋远虑。
至于放粮救济饥民的事,义军这边也不是干等着,在艾莉丝与简出发后木兰就下令在树海周边开始着手做了。
“白袍”的存货不止财宝,粮食也是其大量囤积的东西,昔日专门为路夫管理各种账目的一个奴隶,名为雨果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如今仍然被任命管理账目,不同的是,“主人”路夫变成了首领木兰。
雨果也是被绑架来的,三年前年轻人从老家农村出来前往帝都,读过书的雨果精于文字、算学等科目,欲往大城市寻找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但很快他就后悔不甘做一个农民了,在路经树海外围时被哨站的人捕获,变成了奴隶。
由于会书写通算学,雨果被“主人”任以账目管理之职,起初仅是几个仓库,但后来年轻人的才华渐渐展现,最后“白袍”干脆让雨果当起了“账房先生”所有的收入支出及财宝、粮食、武器、药物之类尽数由年轻人管理。
木兰成为首领后释放了没有犯下过血案的“白袍”旧部,任其自选去留,雨果和许多人一样选择了留下,而其才能也被新首领认同,年轻人仍被任命管理财物,此次义军于树海周边的放赈行动便由雨果主持进行。
许多由受灾的东部地区逃难而来的灾民受到了义军帮助并陆续在树海周边定居下来,建立起新的村庄,于是,救助更多人的计划又在女首领头脑中形成。下一篇:第三十三章 新生上一篇:第三十五章 船、渔夫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