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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风雨欲来

绿土郡的郡守奥尔森=土仑陷入了人生困境,令这位已经快到帝国官员退休年龄——六十岁——的封疆大吏陷入困境的是一场败仗。

派往树海剿匪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当被自己依为柱石的治安官兼森诺曼城骑士团长曼泰纳=霍德,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领着一群叫花子般的残兵败将回到郡城时,得知战败消息的奥尔森当场昏倒。

步兵和民夫以及一些见习人员就罢了,失去了几乎所有骑士与弓箭手使得如今的森诺曼城连防守都成了问题,所幸在紧闭城门数日后并未有探报说郡城附近出现什么“敌人”,于是缓过神来的郡守与骑士团长立刻开始四处派信使求援。

首先要向朝廷报告,近二百骑士的损失是瞒不住的,若只有由平民组成的步兵,更大的数字都是小事,但骑士不同,其中不少是贵族家的子弟或朋友、师生、联姻等关系人员,不可能瞒不上报。

再来是周围的贵族,那些在绿土郡拥有封地、庄园和城堡的大小贵族基本都有私兵与大量农奴,快退休的郡守大人不惜老脸,向这些人致信乞求援兵。

森诺曼骑士团竟在一次剿灭地方匪徒的战斗中败北!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在四方传开,一群骑士竟败给了由农民、佣兵、手工业者、猎人、甚至包括杂耍艺人和妓女组成的匪帮!一时间,由曼泰纳任团长的森诺曼骑士团成了文人们口诛笔伐的目标,说书人、吟游诗人们更加油添料的编成故事在大街小巷城镇乡村传说传唱,森诺曼骑士团几乎成了全天下的笑柄,若非骑士不能自杀,残存逃回的骑士们真没脸活了。

出乎奥尔森的意外,本以为会被看笑话,却不料很快等到了回信,众多的贵族正带着私兵赶来森诺曼城,其中既有本郡的亦有邻郡的,更有不少佣兵、游侠以团体或个人身份云集而来。

再过一阵子,帝都罗兰城也来了回信,一支由近卫骑士率领的,由百名骑士与数量不详的步兵组成的军队也将不日开到。

森诺曼骑士团的失败激起了世人的名利之心,首先,人们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森诺曼骑士团的无能与那群自称义军的匪帮是乌合之众,然后,若能干净利落的击溃所谓义军的匪帮——在世人眼中这是很容易的事——那么在这个已经几乎传遍天下的故事中,自己就有了一席之地,无论贵族、骑士、游侠亦或佣兵,名声都可以换算成自身的利益!

活轻利重,差不多就是这种认知……

在各种误会与名利的驱使下,绿土郡的郡城竟一下涌入了数千名战士,利剑、长矛、盾牌、弓箭、头盔、铠甲如山如林,而随之赶来的商人、手工业者、乞丐、杂耍艺人和妓女,差不多是这个数字的三到四倍!

整个森诺曼城人满为患,人员的登记与军队的编制、补给等项却出人意料的有序快速进行着,当八月到了末尾,帝都的军队也开到时,一支数千人的大军已列编完成,再加上帝都开来的人马,总兵力已超过万人!

期间发生了意外,一名外郡骑士当众羞辱了森诺曼骑士团,并向团长曼泰纳=霍德提出挑战,骑士的荣誉不容玷污,曼泰纳愤然应战,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负了重伤,外郡骑士当场抢救无效死亡,而同样接受了魔法与药物抢救的曼泰纳也只是多活了一个白天,亦于当夜伤重身亡……

军事方面全仰仗曼泰纳的奥尔森一下被拥上了风口浪尖,就快退休的老郡守别说不是骑士出身,干脆连马都不会骑,如今却理所当然的被推为这支万人讨伐大军的主帅,那肥胖的身材与不灵光的头脑亦自然决定了其只会是个摆设。

那么曼泰纳死后谁可担起实际上的指挥官之责呢?

塞留=纪尧姆,现年四十一岁的近卫骑士,据说是宰相古尔=林塞的心腹之一,其实仅是近卫骑士这个头衔就已经可以晃的人睁不开眼了,而其祖上更是帝国的开国功臣,家族身份的加成更使塞留显得高出同济一等,于是便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成了全军实际上的指挥官。

人马齐聚,粮械完备,特提斯历三四三年九月的某日,万人的帝国讨伐大军起兵,列着队伍从城门开出,真是堂堂之阵。

郡城的市民及周边村庄的人都来观看,这次的军势远胜上次,仅骑士的数量便比上次讨伐军的总兵力还多,弓箭手的数量亦超过了千人,步兵约五千人,随军运输粮草辎重的民夫与骑士们的侍从共约近三千人。

不知为什么,大军身后还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其规模足有大军的三倍,全是些欲借战争谋生的人,有士兵或民夫的家属,抓住各种商机的各色人等,吟游诗人及说书人更不会放弃这次取得“素材”的机会,所有随军从征的人均兴致勃勃!认为战争不是坏事……

对于这种情况,一位深知战场残酷的名叫罗伯特的将军曾这样说道:“战争是那样残酷,会令那么多人血肉横飞死于非命,这太好了,否则人们会爱上战争……”

“一切顺利。”

为大军送行的人群中,一个人如此说道。

“是的,组织的兄弟姐妹们可都做了大量工作啊!”

另一个同行者发出感叹。

“之前太多的意外了,第一批讨伐军竟全军覆没,耳语之森的敌人还真强!”

“是啊,那个骑士团长霍德,据我所知可不是个废物!”

“不过之后竟又这么短时间集结了这么多兵力,真让咱们忙了一阵子呢!”

“是啊,光靠那些帝国官吏和那些无脑的骑士怎么可能效率这么高,这全是组织的兄弟姐妹们的功劳!”

“……”

“……”

两人的对话被人群的声浪压了下去,讨伐大军就在这样的声浪中全数开出森诺曼城,并与早就等候在城外的辎重粮草车队汇合,浩浩荡荡一路向西,目标是那片树海。

大军身后,那些随军的近三万闲杂人等亦成群结队尾行开进,整支队伍之壮观如同一座正在移动中的城市。

……

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仔细读着,那是她身在远方的好友送来的一封告警信,告知黑发女人敌军的临近,同时附以敌人指挥者的身份信息与军队详情。

黑发女人正是耳语之森义军的首领木兰,而信是身在帝都的伊万卡通过情报站传来的,此信比第二批讨伐军起兵日期早了十天送到木兰手中。

树海周围所有与义军有关系的村子其村民尽数离村避难,与之前第一次敌人攻来时的代弗南村一样,老幼先行,青壮藏好粮食、财物后亦陆续随行避难,总之就是坚壁清野等待敌人。

如今的义军兵力已破千人,各村自行组织,听命于义军的农兵也大约有这么多,加起来约有两千人可以出阵,比起“白袍”路夫时代算是大规模扩军了,但和伊万卡信中及各路斥候探报的军情所呈现出的第二批讨伐军那万人的军势相比,仍显得十分单薄。

本以为敌人只是那些贩卖人口与禁药的邪恶组织,却不想如今竟与帝国政权刚起正面来……

“‘六个半’……”

木兰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名字,从伊万卡的来信中大概得知了这个组织的名字与罪行,这全是伊万卡利用帝国治安官这一身份,尽可能调阅案综,在结合各种情报后才查到的!

按信中详述,过去许多禁药、人口贩卖、杀人、绑架勒索等黑恶案件都指向这个叫“六个半”的组织,但几乎所有案件都半道消声灭迹没了下文,包括温泉别墅“钱汤”及药草庄园也都有证据与这个组织有关!

按照有黑恶势力必有官府保护伞的常识,伊万卡表示这个名为“六个半”的组织肯定与当地官府,甚至可能与帝国朝廷上的某些人有勾结,帝国先后两次起兵讨伐树海义军不能排除与这个组织的背后推动有关……

“……”

看过信件全文后,一方面有感于伊万卡这个好姐妹的帮助,一方面也为自己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而懊悔,恶势力的能量如此之大,竟可以从背后推动帝国政权的齿轮运转,本意只是与黑恶犯罪斗争的义军如今竟成了与整个特提斯帝国过招!

木兰甩了甩头,将杂念甩去,现今不能考虑其他,解决眼前万人讨伐大军的危机才是最主要的。

“这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他个人仰马翻就是了!”

佐拉一边擦拭着钉锤一边大声说道,女武僧不愧“蛮牛”的绰号。

“有我在,怕什么?把他们引到树海周边,用魔法招呼。”

有着“魔力之泉”绰号的莫娜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无穷魔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两个胸大无脑的!那是上万人,不是千、八百!该长脑子的营养都长了奶子吗?!”

会这样大声“招呼”佐拉与莫娜等人的只有被称为义军“军师”的天才少女简,本来要举行婚礼的简与二十四因为这次帝国大军讨伐只得将婚期延后,少女正因此烦躁的不行,又听到两个“胸大无脑”者的胡言乱语,于是忍不住爆发。

女魔法师被骂得几乎哭出来,女骑士艾莉丝忙过来摸头安慰,而女武僧则是尴尬的扭头看向木兰,似是在问自己真的那么无脑吗?

木兰苦笑着叹了口气,在这个最年少的军师相比下,其他年长的义军首领们反而更像一群孩子,本来是作战会议却马上弄得像“女子会”闲聊一样毫无紧张感,还真得简出面训斥一番才能镇住局面……

木兰干咳了几声,要简讲一讲退敌之策,于是少女从腰包中取出一张折起来的地图铺在桌上,其他人一齐围了上来,简开始讲解自己的计谋。

当听完简的退敌之策后,所有人都惊叹的坐回座位,木兰取出了烟锅,放入烟草点燃后吸了一口。

“我已经开始同情咱们的敌人了……”

义军的女首领笑着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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