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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明璇问道:“姓方有什么奇怪的么?”云炫道:“我的师兄也姓方……难道是巧合么?”明璇心中狐疑起来:阿涵姑姑只生了你一个,没听说她另有所出。

    便问:“你可曾听你这师兄说起过当年的往事?”云炫想起君舆平时的教诲,心中迷茫,言道:“师兄经常和我讲平妖的故事,可是他口中的妖魔却是无恶不作,他常常鼓励我好好学本事,将来斩妖除魔,荡涤世间污浊。”明璇心道:“这个师兄好迂腐!”她略一沉吟,微微笑道:“若是你师兄让你来杀我,你会如何呢?”云炫闻言,抬头望着明璇,答道:“我怎么可能杀姐姐?何况我还是莲族子弟。师兄年纪不大,他所听所闻估计也是一面之词,未免会有偏颇。若是见着师兄,我会把前情往事都告诉他,请他帮忙查清当年的血案。

    他本事很大,人又机智,若他肯相助,再好不过。”明璇暗想:就怕他成见已深,将来你们兄弟终成陌路,说不定更势如水火。

    她不欲扫云炫的兴,薄唇轻抿,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云炫弟弟的重任,并非在于追索当年缘由,也不是去找出元凶。”云炫咦了一声,问道:“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么?”明璇娉婷站起,缓缓踱到窗边。此刻外界正是大雪纷飞,无忧境内却温暖如春,老树吐芽,奇花含蕊,一派生机勃勃。

    她背朝着云炫,说道:“莲族的倾覆就好像野火烧林,管你之前多么遮天蔽日,一夜之间都化为灰烬。可是只要焦土中尚余留树种,终有一天,又会长成参天大树。”云炫见她银发轻拂,背影婀娜,虽谈论灭族惨事,但温言细语间始终未见沮丧和怨尤,此刻更是象在殷殷激励着自己。或许是因为血脉中油然而起的家族使命感,或许是因为愿意为眼前银发女子赴汤蹈火的冲动,云炫朗声道:“璇姐姐,不管有什么天大的难事,你只管吩咐我去做!”明璇扶着窗椂,心跳微微发快,她依旧背着身,说道:“云炫,你和明琅,便是我们莲宗留下的种子。”云炫不解:“种子?”明璇继续说道:“我莲族此刻人丁凋零,正需要繁衍生息。之前只得一个明琅,老祖宗尚在发愁,如今你也回来了,正是最好不过。”云炫初始还有疑惑,霎时间领悟了明璇话中之意,不由浑身一热,有些结巴起来:“什么?……繁……繁衍生息?”明璇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尚未明白,不禁哀叹:我莲族多出风流人物,偏偏你却这般淳朴!然而此事重大,虽然羞于启齿,但怎样都要和他说个清楚。她双颊微红,兰指拽住了衣角,才说道:“正是……无忧境里女儿众多,需得……多多受孕,才能……子嗣兴旺……这才是你的重任所在。”云炫迟疑道:“可是我昨夜见到,并非个个都是银发呀。”明璇点头道:“那日敌人追杀凶狠,时间又仓促,无忧境逃来的银发莲族极少,倒是昙族女眷逃来的更多。但我们莲族血脉,自有其玄机所在。之前我说过,莲女外嫁,得子方归。你可知道,如是莲男外娶,又是什么情况?”云炫道:“此时莫非生女儿才是莲族?”明璇摇头道:“不是。莲男外娶,无论得儿得女均无妖力,归于昙族。其儿必泯然不提,但若其女再嫁莲男,则有可能生下莲女和莲男。明珰便是如此庶出的莲女。”云炫于宗谱血脉之学毫无研究,此时听得头大无比,如坠雾中。明璇道:“你也不需去考究这些。明家的众多侍女,许多都有一半莲族血统,就算是她是完全的昙族,若与你生养了女孩,将来再配以莲族男儿,也能繁衍出我族骨血。”云炫原以为是件艰苦卓绝的棘手事情,没想到竟是闺阁中的秘事,顿时哭笑不得,但心底深处却隐隐约约被撩动:怪不得凝初早上那个样子对我……可明珰为什么又拒人千里之外呢?

    明璇见他不做声,又说道:“我也知道,此事任重道远,并非旦夕之功。兴许要数代人的努力,才能重振莲族。但将来子孙万代,皆……出自你和明琅。即使千载之下,后人也会尊你们为中兴之祖……望云炫弟弟不要推辞。”云炫口干舌燥,说道:“这……这事古怪之极,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时先生向卓太君和明璇禀报前情时,对云炫的香艳故事一笔带过,并未细说。

    明璇不知他早有征伐,只当他人事未开,不识云雨,心道:罢了。这再说下去,岂不成了白日宣淫?

    她定了定神,回身微笑道:“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情,慢慢来过。等会我带你去选几个侍女。你身边没有使唤的人,多有不便。嗯……待我想一想哪个更聪明伶俐些。”她低下螓首,在房中缓缓踱步,寻思哪个丫鬟妩媚知意,温柔可人,可以教他房中之术,又想着需得好好护着这弟弟,别让那几个久旷的嫂嫂先把他骗了去,若是索取无度,恐怕伤了他的肾精,造成子嗣孱弱。

    云炫心中也是五味翻腾,明璇虽然尽量说得平实自然,但其中的旖旎香艳实则无边无际。他正是血气丰沛的少年之际,爱慕女子的柔美,乃是天性使然。见到漂亮女孩,也曾暗暗想象过和她朝夕共处。但这本是心中隐秘,此刻竟被明璇堂而皇之的提出来,则未免觉得有些荒唐突兀。

    一个怪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如此重任,岂不是和村子里配种的种马种猪一般无异?若是师兄将来知道,岂不把我当成一个浪荡色鬼?这可不太妙!”可是苏绣娇憨、明珰俏丽、凝初淑婉……无忧境众女他只是匆匆一瞥,便领略了数种蚀骨滋味。纵使要沦为种马种猪,也简直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差——何况子非猪,焉知猪之乐?如此温柔销魂乡,虽千万人吾往矣……

    云炫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是君舆失望的眼神,一会是众女明媚的秋波,忽然间,他心头巨震,想到一事:“莫非眼前的这位姐姐,将来也是枕边之人?”他自从见到明璇以来,一直对她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冒犯。但她既为明琅的姊姊,那将来便只有和自己……云炫想到此节,心跳如鼓,只觉得手心脚心都在冒汗,忍不住抬眼看了明璇一眼。

    明璇犹在思忖,见他望过来,微微一笑,眼神中仿佛在问:“怎么了?”然而云炫双目大睁,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立在当场。

    原来小吉见他二人只是交谈,煞是气闷,便自行玩耍。不知何时竟将照妖镜上遮着的黑布扯下。它顾影自怜,对镜梳妆,玩得不亦乐乎。半天之后才跑下二楼去观赏宝物。明璇讲的认真,云炫听得专心,谁也没去管它,更未发觉那面水晶镜已全无遮拦。

    此刻明璇恰好站在镜子的前侧方,云炫目力又佳,一眼望过去,镜中美人侧身背对镜子,银发下身躯曼妙,不着一丝,雪肌照人,满室生辉,几乎让人呼吸艰难。

    只见明璇细细的纤腰下臀丘圆拱,并拢的双腿间不透空隙。她身上像是穿着肚兜一类的亵衣,虽不能被镜子所映,却可看见腰间臀际的柔嫩肌肤上,被纤细丝带勒出数道浅浅的起伏凹陷,更显出肌肤的盈手娇弹。

    她藕臂前侧刚好露出半边酥胸,恰似明月窥人,那水滴般饱满的圆乳雪腻香酥,让人恨不得伸手到她光滑浑圆的香肩上,将玉体轻轻拉转,一睹峰顶是何等的娇翘粉嫩!

    云炫虽是惊鸿一瞥,仍然浑身火热,连忙叫道:“璇姊姊,镜子!”明璇闻言扭身回头,镜中少女纤腰微摆,雪腻乳峰上那一点嫩如初蕊的胭红,顿时撞入了云炫的瞳中。他脑子嗡的一声,身似入炉,下体如铁。

    明璇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浅色媚眸圆睁,脸上从容之色尽去。云炫身体此时亦映在镜中,一条巨蟒凭凭昂首,从镜中望去,那圆钝龟首竟似在她雪白柔嫩的大腿上不断挨擦。

    明璇猝不及防,芳心大乱,连忙施法。云炫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两下,含羞的少女凭空消失。然而那镜子乃上古神物,破一切幻象泡影,直达本相。明璇纵然隐身,镜子中依然映出一个容颜绝色,胴体娇艳的赤裸银发少女。

    明璇双手抱胸,见云炫胯下巨物更加勃挺,情知自己隐身之后,云炫直视无碍,更是将镜子中的春色直收眼底。但若要闪到死角,只怕动作之间泄露更多,情急之下叫道:“快遮上它!”云炫闻言如梦初醒,慌忙朝镜子奔去。明璇见他直扑过来,目瞪口呆,待要躲闪,哪里来得及,只听哎哟一声,两人撞做一团,摔到地上。

    “云炫,你……”明璇被表弟压在身下,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心烦意乱,双手推拒,正软软的按在他结实的胸上。云炫慌忙道歉:“对不住!璇姐姐,你隐身了,我……我没看见你!”明璇没有答话,依然隐形,云炫虽感受到怀中少女身躯的娇弹喷香,但心中惴惴。他不知明璇是何表情,情不自禁又往镜子望了一眼。

    镜子中,一对全身赤裸少年男女贴胸叠股——云炫双手撑在表姊的身子两侧,明璇银发散如水草,铺在雪白婀娜的身体之下,她双手虚握,摊在耳侧,酥胸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颤颤巍巍间诱人抚摸。

    少女一双浅眸与云炫在镜中默默对视,之前惊惶失措已经不见了踪迹,脸上粉嫩的肌肤晕着淡淡绯红。

    云炫心驰神掣,喉咙发紧,阳物挨顶着一片温腻酥软,也不知道是她身上何处。他虽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但玉茎之坚硬火热,竟是前所未有。他正手足无措,只听明璇轻轻说道:“眼睛闭上。”云炫哪里敢违抗她,立刻合上双眼,明璇道:“慢慢起身来吧。”云炫不敢再莽撞,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和明璇身体分开。也许是紧张的错觉,也许是眼睛闭上之后触感愈发敏锐,当他火热的怒龙慢慢离开紧压着的少女胴体时,他似乎感觉到那柔腻肌肤突然痉挛般细细颤抖了几下。

    “别睁开眼睛。”少女的气息芬芳如兰,像一个温柔的姐姐在低低嘱咐着弟弟,“我来把镜子盖上。”云炫闭着眼睛站着,不敢乱动,也不敢去想象此时镜子中照出来的,是何等人间绝色。明璇的动作又慢又轻,云炫不敢催她,只好等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明璇说道:“好……好了,你可以睁眼了。”云炫心中惭愧:“璇姐姐花了这么长时间去盖镜子,定是个做事把细的人。不象我只是随手一遮,这才会掉了下来。”再次睁开眼,却见明璇脸色绯红至耳。云炫看得一呆,暗道:“怎的镜子已经遮住了,她反倒愈发害臊起来?”然而明璇此时眼睛水雾雾的,红唇粉颊映着银发,端的是娇艳无比。

    明璇默默了一会,才轻轻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别让明珰知道了,要被这丫头笑死的!”云炫慌忙道:“姊姊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明璇心思细腻,听他这么回答,心道:若是有人只听了我们这两句对答,定要误会我和他有私。想到此节,她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休,却微微一笑,深深望了云炫一眼,轻声道:“好了,我们下楼去吧。”苏绣才从花园回来,就看到厢房里莺莺燕燕乱成一团,这个找粉饼,那个抓眉笔,菱花镜前挤着数女在晕染胭脂。苏绣奇道:“这会是在忙什么呢?”一个小丫鬟见她茫然,不禁笑道:“没事没事,你自去花园扑你的蝶。”苏绣见她卖关子,心中有些恼,却嘻嘻笑道:“你发髻都歪了,我来帮你梳梳吧。”那小丫鬟见苏绣一脸坏笑,将两只白玉般的纤掌促狭的伸了过来,慌忙讨饶:“别!别碰!我说,我说!你别碰我!”苏绣见她畏己如蝎,生怕自己沾着她一星半点,心中有些失落,暗啐:谁稀罕读你心里那点腌臜事?嘴上却笑道:“还不从实招来!”那小丫鬟道:“无忧境来了个新公子……”苏绣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了。”“是明琅少爷的表兄……”“虾米?”苏绣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小丫鬟不解她脱口而出的闽中方言,疑惑问道。

    苏绣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快说下去!”小丫鬟道:“适才听嬷嬷说,这位公子在找侍女,所以,大家都在准备。”苏绣做贼心虚,大窘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他找那人做什么?”小丫鬟被她捏住手,吓得叫了起来:“苏绣!别碰我!快放开!”苏绣原本无心,被她喝得一愣,索性使出读心术,才读片刻,慌忙丢了她手,啐道:“小蹄子!浪不死你!”那丫鬟一颗春心被她窥去,羞得满脸通红,跺脚恼道:“死苏绣!又来偷看别人的心事,再也不睬你了!”苏绣不理她,心中生出惧意:“害死人的哥哥!

    居然将这件心事藏的这么好!那日踹了他一脚,定是他兴师问罪来了!”她想了一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要脚底抹油,迎面正碰上嬷嬷:“苏绣!你要跑哪里去?还不快去准备一下!”苏绣苦着脸被挡了回来,心中一片冰凉:“完了,看这架势竟是一个也不能放过!”她呆呆愣了片刻,突然跃起,奔向妆台,顿时激起娇声一片:“苏绣你挤什么挤?”“苏绣你干什么?”“苏绣你把我的鞋子踩掉了!”苏绣置若罔闻,不停在脸上描画。片刻便将众女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妆容?

    卓太君坐在堂上,听着明璇在她耳边细细禀报,一双眼睛望着云炫,不住点头微笑。一个嬷嬷上前禀道:“侍女们准备好了。”卓太君挥手道:“叫她们上来吧!”又扭头对云炫笑道:“由着你的性子挑,看上谁,便让她去服侍你。”只听脚步轻盈,环佩琅琅,众侍女挟着一阵香风上到堂前。云炫来无忧境时日尚短,听说他的人多,见过他的人少。众女虽然在卓太君面前谦恭垂首,但有那明眸善睐的,早就瞅空瞧了他好几眼,心里顿时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公子长的好生惹人,忧的是不知道待会他眼里有没有我。

    却不知云炫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原来他生平从未见过这般阵仗,这许多女孩子竟似物件一般摆在自己面前,任君挑选。虽是不尽齐人之福,然而他不知怎的,总是觉得忐忑。禁不住望向明璇,只见她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像个甜美端庄的姊姊看着正要相亲的弟弟一般。

    卓太君道:“众人免礼,都抬起头来吧。”众女纷纷抬头,一时姿态万千。

    腼腆的娇羞无暇,文静的含笑敛衽,泼辣的两道火热目光直奔云炫而去,顿时如百花开于堂上,千般娇媚万种风情,足使人筋酥骨软。

    卓太君原是含笑看着,突然一竦,低声对明璇道:“怎么有个小妮子现了本相过来?想把云炫吓死么?”明璇也刚好看见,皱起眉头,低声答道:“并非现本相,只是她妆化的太差了些……”卓太君定神一看,只见那女子眉如扫把粗还乱,嘴似血盆厚且乌。蜡黄一张小脸麻子星布,眼睛虽然明亮但眼泡重重,右颊边一颗指甲大的黑痦子,让人望之欲呕。她心道:“这孩子身材倒窈窕动人得很,可惜了。”苏绣缩在人群中,暗暗祈求云炫不要认出自己来。她故意将自己脸上画得人憎鬼嫌,便是想让他不要多看自己。可是云炫的目光偏偏望了过来,苏绣吓了一大跳,慌忙挤眉弄眼做着怪相,云炫却愈发在她脸上注目。

    苏绣大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道:“这样子你都看?你没瞧见周遭这许多美女么?”殊不知牛粪处于众花丛中,固然鄙陋,却更加扎眼。眼看着云炫苍蝇一般叮了过来,苏绣欲哭无泪,只好大叹这哥哥的口味太重了。

    云炫走到她面前,苏绣慌忙低头。只听云炫说道:“我见过你?”苏绣憋着嗓子道:“没有的事。”旁边一个小丫鬟皱眉道:“你嗓子怎么了。”苏绣心中大恨她多事,却不得不答道:“伤风了。”云炫听她声音低沉嘶哑,却依稀熟悉,便道:“能不能请你抬起头来?”苏绣万般无奈,将两只眼睛眯成绿豆,抬头望着云炫。云炫忍住恶心,仔细的打量着她,心中迟疑:“莫非我那日重伤初愈,看花了眼?”他想了一想,问道:“你叫苏绣?”苏绣依然垂死挣扎,含混道:“什么苏绣湘绣的?你也要绣花么?”边上的丫鬟心中奇怪,正要插话,早被苏绣在她屁股嫩肉上一捏,痛得呜的一声,慌忙在心中讨饶:“姊姊松手,我不说话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苏绣这才缩手,又将头低下,说道:“这里许多人,公子要找的兴许是别个。”云炫若有所思,嗯了一声,慢慢踱开。

    苏绣见他终于不再纠缠,心中大石落地,几乎喜极而泣,刚要暗暗长吁一口大气,冷不防听云炫问道:“脚还痛么?”她此时正在偷笑,心防全松,顺口便答道:“早就不痛了!”一语说完,女孩立刻如坠冰窟,心中大叫:糟了糟了,苏绣你这蠢材!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然而云炫的脚却走了回来,踏入眼帘,站在她面前停下。苏绣无地自容,头几乎勾到胸腔子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浑身轻轻颤抖,对方却沉默不语,似乎在冷冷的看着她。苏绣实在熬不住,银牙暗咬:罢了罢了,今日反正逃不过,任你处置好了。她豁出去后,胆气反壮,正要索性抬头。一只温暖的手已勾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将她涂得乱七八糟的小脸慢慢抬起。

    苏绣有些疑惑,明亮的眼睛望了过去,只见这哥哥神色温柔,一双星目几乎将人醉死,正微笑着柔声对自己说:“可是,我的下巴还痛呢。”苏绣一时恍惚,就听得云炫向老祖宗要自己做侍女,绝口不提那一日的荒唐事。卓太君见他挑了半天却选了苏绣,心中诧异。明璇已看出端倪,微笑道:“你把脸洗干净了,再来见过老祖宗。”苏绣满脸羞惭,下去清水净了面后再次上堂,众侍女已经退散。卓太君再看她,只见她肌肤细腻,眼眸灵动,前额明净,鼻子小巧,下颏天生一个美人尖,心道:“这孩子容貌上佳,只是下巴太尖,过于甜媚,将来若是无福,只怕是个薄命的下场。”她轻叹一声,笑道:“你这孩子,刚才怎么把脸涂成那个鬼样?

    难道你不愿意服侍我外孙子么?”苏绣慌忙叩首道:“苏绣知错了。”卓太君见她乖巧,愈发怜爱,又看她一副豆蔻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悄声对明璇道:“这小丫头恐怕尚是完璧,如何能指引云炫?”明璇垂首不答,卓太君猛然醒悟,想到明璇也是处子,心中暗道:怎好和她谈论这个。便解嘲道:“我老糊涂了,此事何须导引,他二人男女共处,自然就……”明璇不置可否,俏颜上淡淡红晕,浅眸左右顾盼。卓太君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咳嗽一声,说道:“苏绣……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和云炫同床吧。”一语惊四座。连卓太君都吓了一跳,原来她心有所想,神思不属,脱口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众人皆知为云炫选侍女用意何在,但凡事总要有个遮掩才好。卓太君一语道破玄机,明璇尚能自持,却将苏绣和云炫都羞得面红耳赤。

    卓太君见覆水难收,索性倚老卖老,又咳嗽一声,说道:“好了,都退下吧。

    明璇,随我去湖边散散步。”这老妪话音才落,拖起明璇的手,眨眼不见踪迹。

    苏绣脸红的快滴出血来,见云炫深深呼吸了几下,像是要对自己说话,慌忙道:“我……我先回去收拾……”云炫见她跳起来便落荒而逃,叫之不及,只好目送着少女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又呆立半晌,苦笑着摇摇头,独自回屋去了。

    苏绣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又害羞又害怕,却偏偏有着瞒也瞒不住的期待。她一口气奔了一截子路,只觉得心慌意乱,脸上火辣辣的,禁不住双手捧颊,这才发现脸热得烫手:“同床……今天晚上就要与他同床,做……那一件事么?”她娇躯深处一点火苗摇曳,顷刻便成燎原,连身子都火烫起来。想起云炫脑子中那一幕幕香艳至极的场景,苏绣咬紧了牙关,这才忍住一声低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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