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年三十,人们都把年夜饭安排在午夜12点左右,吃完以后全家人一起看春晚守年夜,几乎整宿不睡。
随着现在生活节奏加快,年夜饭时间也略有改变。
陈林家为了早些迎接财神,所以年夜饭吃的比较早,而连俊兄妹俩很守旧,直到22点半,菜还没上桌。
陈林进了卧室,看见他们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应该也是晚会之类的迎新节目。
两人见他进来,都明显一愣。
陈林打过电话说是,三十晚上不回来,可现在人就在眼前,连俊很意外,但他马上反应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连俊脸腾的就红了。
他都这么大人了,还会说出这么没谱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在看陈林本来难看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
他走到单人沙发处,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胡乱的甩在一旁。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可是我家!”陈林歪着头,眼色不善的睇瞄着连俊。
青年没话说了,陈林所说的是事实,但这样的言语,对于寄人篱下的兄妹两多少有些伤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年三十,所以连俊忽略心中的不快,展开笑脸。
“你看你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主动坐了过去──陈林的单人沙发旁,还摆放着另外一组沙发。
这套沙发,一共分了四部分,两个单人沙发分居两旁,而中间的是两组长沙发。
陈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不欢迎我回来吗?”
连俊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意识到陈林可能心情不好,故意跟自己找茬,但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吵起来。
想着,连俊回过头来,看了眼妹妹──连羽正在看电视,但已经不笑了,他知道她肯定在意这边的情形。
“你饿了吗?要不我们开饭吧?”连俊岔开话题。
“我吃过了。”陈林语气很冲,但看着连俊略微松口气的模样,赶忙补充道:“不过我还可以再吃点。”
连俊本想借口出去吃罢饭,就回来睡觉,这样今年新春,也就平安的过去了,但没想到陈林不松口。
“那,我们下去吧。”说着连俊站起了身,叫上了妹妹。
两人走到门边时,连俊回过头来看着陈林,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以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盯着他。
连俊心口一突,说不出的诡异。
“你想什么呢?快走啊!”连俊放软语气,招呼他。
这大爷可冷落不得,如果惹他生气,倒霉的还是自己,连俊心里有些难过,但面上却十分平和。
陈林沉默了几秒,耷拉下眼皮,淡淡道:“你们先出去,我等会到。”
门啪的一声后,室内很安静,只有电视里不时的发出恼人的声响,陈林站起身,走过去将液晶关掉,而后重新坐回了原处。
三十而立,他虽然还没到三十,但多年的风霜,已经让他过早成的熟,从身体到思想上都是硬铮铮的男子汉。
这么多年累不累?陈林想着,突然之间,感觉出无力的疲惫,他顺势将高大的身躯窝在了相对窄小的沙发里。
不是很舒服,但他不想动。
脑子里闪过从前的一幕幕,从少年开始直到现在──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将人砍死,第一次泡妞,第一次上男人……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子……很多很多第一次。
如今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生活过多了,也渴望一片宁静。
陈林过的日子半黑不白,他几乎算是个亡命徒,他不怕死,所以他从没认真的考虑过将来如何。
现在,他很仔细的琢磨着,他到底喜欢女人多点?还是男人多点,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从他性生活的比例就可以看出,他更喜欢欺辱男人。
但男人作为玩物还好,毕竟不能生儿育女,所以他得结婚,繁衍是人类的天性,所以大哥的话,他该考虑。
那连俊怎么办?陈林皱了皱眉头。
那小子没什么本事,如果一直跟着自己还好,但就怕他犯浑,到时候生活肯定不甚如意。
陈林再想自己对连俊好不好?为什么对方没有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的意思?
他自己觉得很好,有吃有住,花钱随便,这就是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要是换成别的男孩,肯定乐的要死,但陈林的心并不踏实。
别看他平时玩归玩,生气是生气,但他对连俊的执着,自己偶尔都会心惊。
陈林叹了口气,觉得头有些大,不知不觉间,某些东西连自己都说不清了,对连俊身份的定位,也越来越模糊。
越想越烦,参不透的事儿,先放一放吧,现在去吃饭。
想着,陈林一跃而起,到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有些凉薄的面孔,陈林扯了扯嘴角──这才是自己,忧郁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
家里只剩下两个佣人,年夜饭都是她们准备的,连俊本想让她们一起吃,但现在陈林回来了,下人们不敢上桌。
摧残的玻璃吊灯,已经不起眼的小壁灯,还有挂在某处的红色小灯笼,总之能发光的物体,此刻都亮着。
大过年的讲究满堂彩,越亮堂越好。
所以陈林走进餐厅,对于宛若白昼的厅堂,不禁挑了挑眉。
“少爷,可以开饭了吗?”在陈林落座主位后,佣人赶忙走上前去询问着。
陈林点了点头。
布菜开始,只听得脚步两三声,没一会,面桌的山珍海味就备齐了,陈林看了看,也没动筷。
“家里有什么好酒,拿上来!”陈林想了想说道。
“要红酒,还是白酒?或者是其他什么?”家里有个小酒库,一直以来都是个装饰,陈林很少想起来要杯酒,他大都喜欢喝些果醋和奶制品。
酒对于陈林来讲,在他少时,已经品尝的过多,所以没甚兴趣,反而对新出来的某些饮品有些好奇。
再有酒也不太健康,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陈林对自己一身腱子肉,可是很爱惜,男人嘛,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他自诩是男人中的男人,即上得了女人,也压得住男人,他有这一身的资本。
所以打架也是种锻炼,他也去健身房,但更多的时间,是找手下的小弟练练──他有自己的练功房。
陪练的小弟,每次苦不堪言,陈林的手劲很大,腿功也不错,很少有人扛得住,沙包什么的,他打累了,就要拿活人开练──曾经有个下属,被他一脚下去,踢断了几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
“白的吧,天冷。”陈林随口来了一句。
室内温暖如春,陈林的说的天冷,是指外面,但他真冻着了吗?没人会去问,佣人下去后,很快拿了一瓶五粮液。
现在物价飞涨,五粮液很贵,更何况是珍藏了好几年的。
“少爷,现在打开吗?”佣人手里已经拿了起子,但还要问一问主人。
佣人手脚很利落,打开后,给陈林倒了小半杯,又给连俊倒了些,对方没说什么,这个时候,青年聪明的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给连羽也来点!”陈林看了看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小姑娘说道。
连羽一直低垂着头,听他这么说,赶忙求救似得看向哥哥,连俊也觉得不妥,但还未开口,就被陈林打住了。
“只一点,倒个杯底。”陈林说着,一把拿起酒瓶,给小女孩倒的确实很少。
“大过年的,再不能喝,也得沾点。”陈林倒完酒后,朝小女孩笑了笑。
“谢谢。”连羽脸色很不好,但仍小声的道了谢。
她很难受──口鼻间全是饭菜的香味,可就是没食欲,而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在不断往上涌。
可今天是年夜饭啊,如果借口不吃的话,很不吉利。
所以连羽一直压抑着,她方才看了眼,桌面上摆的大都是荤菜,尤其那个鱼儿,怎么看怎么恶心呢?
所以小女孩耷拉下脑袋,眼不看心不烦,可自己胃难受,喝点酒是不是会更严重了?她有些担心。
陈林举起杯子,朝连俊示意着。
“连俊,我们认识是一种缘分,积累下这种友谊,也算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希望你也如此。”说到这儿,陈林顿了顿。
“我希望你每年都能陪着我,迎接新年的第一天。”说着,陈林很专注的看着连俊,狭长的细眼中,有什么在涌动。
陈林平时痞痞的,很少正经的舒发自己的感情,大都是我喜欢你,喜欢操你,你这个小骚货,我怎么操不够呢,这些话很不如流,男人能喜欢听吗?
他这样的表现,让连俊有些不适应,举着杯子呆呆的看着对方喝了一口酒后,才后知后觉的跟着抿了一口。
而连羽听到陈林说感情?!心头火腾的窜了上来,她的五脏六腑被烧得吱吱作响,为了压下这股焦躁,她下意识的拿起筷子,想要吃点东西。
陈林本来也想跟小女孩说两句话,可扭头一看,对方只顾着吃:又是鱼又是肉的,恐怕真的饿了。
“呃……呕……”只一瞬间,连羽的脸色就变了。
鱼块一到胃里,里面传来一阵绞痛,来不及咽下的肉块,卡在了喉咙处,被小女孩生生吐了出来。
连俊一看,吓了一跳,赶快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了?吃急了吧?慢着点……”连俊关切的抽出面巾纸,塞到妹妹的手里,而连羽此刻按着肚子,满脸的痛苦。
“不,不是……”连羽恹恹的回道:“我,我难受……哥。”
连羽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此时连俊吃惊的发现,小女孩的鬓角居然凝出了冷汗。
连俊登时有些傻眼──看来妹妹确实很不舒服。
“你哪里难受?”连俊上下打量她,关切的问道。
“胃?也不全是,就是小肚子不得劲……好像……”连羽说着,使劲推了他一下,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
连俊微怔,只见小女孩猫着腰,捂着嘴,往洗手间跑去──开了门,连关都没关,径直奔向马桶,哇哇的吐了出来。
连俊马上跟了过去。
小女孩方才吃的鱼块,还没来及消化,整个被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胃酸──末了,就只剩下白沫了。
最后干呕了几下,实在没东西了。
连俊彻底被吓到了,小女孩吐完后,就瘫在地上了。
“小羽,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哥啊?”妹妹眼泪瓣掉了下来,好像真的很难受,连俊很担心。
连羽喘了几口气,缓缓挑开眼皮。
“哥,我,我这几天,一直这样……吃什么……吐什么……尤其不能吃荤腥……”连羽说着,哭了出来。
连俊记起,餐桌上小女孩确实有些偏于清淡。
陈林不知何时过来,他倚靠在门边,看着兄妹俩,此时不声不响的开口道:“吐这么厉害,不会是有了吧?”
话一出口,兄妹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连俊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林反盯回去:“看什么看?吃什么,吐什么?都好几天了,你这个哥哥怎么才知道?”
连俊被他一说,脸色铁青了──他确实疏忽了。
“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去医院……”说着就想抱连羽,可小女孩使劲的摇了摇头。
“哥,哥……”她恳求着。
“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连羽此时体力恢复了些许。
陈林不禁挑了挑眉。
“这样吧,我去给李医生打个电话,他住的不远,让他看看吧。”说完后,陈林转身走了──同时飘来他凉凉的声音:“大过年,吃顿饭也不让人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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