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魃君虞咬住一名月女的玉颈,将她鲜血吸得点滴无存,然后随手抛开。在体内激突的戾气终于不甘地平静下来。
“它在吞噬我。”峭魃君虞说道。
专鱼抬起脸,想知道是谁打扰了主人。
“是鬼月之刀。”峭魃君虞低声道:“真是把见鬼的妖刀。连寄主也不放过。”专鱼吃力地说道:“碧月池月女,有很多。”为了能让峭魃君虞复生,巫羽将鬼月之刀融合在他体内。鬼月之刀使峭魃君虞濒临消失的魂魄重新在肉体上复活,同时不断地侵蚀他的灵魂。每当鬼月之刀的力量爆发,峭魃君虞的黑瞳就会被红瞳代替,同时被鬼月之刀中的邪魂支配。
安抚鬼月之刀的方法就是让它饮取鲜血,尤其是碧月女子的鲜血。就像碧月池祭司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峭魃君虞道:“那是饮鸩止渴。每次它吸取鲜血,力量就会更强,想制服它也就更不容易。”专鱼偏头想了一会儿,“不要它了。”他舌头僵硬,说话时显得很吃力,“专鱼是主人的矛。”峭魃君虞张开双臂,仰首道:“你拥有过无比强大的力量吗?一旦尝过那种滋味,就再也无法忘记。如果那种力量完全失去,我宁愿重新死去,不再醒来。”
“别担心。”峭魃君虞拍了拍专鱼佝偻的背脊,“我要看看夷南人在做什么。”夷南王城。很少有人知道,王城地下有一大片被湖水淘空的洞窟。自从辰氏王族在此筑城以来,历代辰氏先王的遗体都被悄然安葬在窟内。
巨大的神柱从地上的宗庙大殿延伸下来,在地下弯曲成银色的蛇首。银制的鳞甲栩栩如生,用宝石嵌成的蛇目幽幽闪动。在这些巨大的银雕蛇像之间,有一只巨大的银盘,上面镌刻着无数类似图画的符号。
辰瑶柔白的手掌抚过银盘,用指尖辨识着上面的符文。与外界传说不同,镌刻在银盘上的文字讲述了另外一个故事。
在天地刚刚诞生的时候,一个女子走进瑶湖,忽然风雨大作。一条银色的巨蛇卷走了这个女子。六个月后,她生下一个男婴,就是辰氏第一代先祖。辰氏是蛇神的后裔,但在后世传说中,却被有意篡改。在这篇文字中,还记录了蛇神一则预言,辰氏源自一位女子,也将在最后一位女子身上终结,当蛇神的血裔终于冷却,就将完成这个漫长的轮回。
洞内潮湿的空气浸透了女王朱红的衣袖,她慢慢俯下首,将姣美无瑕的玉脸贴在银盘上,感受着祖先留下的难解讯息,耳边隐隐传来湖水拍打岩石的微响,更增冷寞。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黑色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映出一具白皙而妖异的肉体。
芹蝉化为鸟翼的双臂扇形张开,从岩石间伸出的铁链穿透了她的翅骨,将她悬在半空。在她身周,围着一只直径丈许的银圈,盘在圈内的鬼蛹似乎对银器十分畏惧,收拢着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三条鬼蛹较之当日纵横满殿,要小了许多,就像一堆巨大的蚯蚓,在银圈内蠕动翻滚。
芹蝉臂如鸟翅,嘴部尖如鸟喙,身体还保持着人形,肌肤褪去了最初的黑色,变得惨白。那几条鬼蛹昂首攀上芹蝉的脚踝,分不出头尾的虫端圆钝如球,中间生着一只独眼。它们卷住芹蝉的肉体,然后挤入臀缝。粗如儿臂的鬼蛹钻入女阴,在里面迅速膨胀起来,接着另一条鬼蛹也钻入芹蝉阴中,进入她狭窄的子宫。芹蝉小腹鼓胀如球,越来越大,就如同一个临盆待产的孕妇,沉甸甸垂在身下。
最后一条鬼蛹在芹蝉身上蠕动着,寻找着可以进入的部位,最后它弓起身体,顶住芹蝉的肛洞笔直挺入。芹蝉张开尖利的鸟喙,发出一声类似鸟啼的凄叫,那只未曾被异物进入过的屁眼儿顿时鲜血四溅。
鬼蛹贪婪地吸食着芹蝉的鲜血,虫躯迅速胀起,直到手臂粗细。芹蝉肉体大半被鬼蛹缠住,裸露的屁股高翘着,被虫躯挤得膨胀变形。三条鬼蛹占据了她的女阴和屁眼儿,在她臀间不停扭动。
芹蝉腹部越胀越大,啼叫声也越来越凄厉,她小腹皮肤被撑得又薄又亮,能清楚看到那两条鬼蛹在她子宫内蠕动的情形。另一条鬼蛹则塞满了她整条肠道,仍不停向深处钻去。芹蝉乳头勃起,被虫躯缠住的乳房充血紫胀。
辰瑶虽然目不见物,却有如目睹,她冷冰冰道:“引妖入室,反噬自身,是你这贱婢应得之报。”芹蝉尖啼着,似乎在拚命乞求。辰瑶女王用一根银杖在虫躯上一拨,插在芹蝉肛中的鬼蛹如受雷殛,分节的躯干奋力朝芹蝉肠内挺去。芹蝉喉头一窒,惨叫声顿时断绝。
“这样就安静了。”辰瑶淡淡道:“既然你听得见,不妨告诉你。在你临死之前,我会命人活剥下你的皮,制成战鼓。枭军若来攻城,夷南军将会敲着你的皮鼓破阵杀敌。”芹蝉喉咙不停吐着气,似乎有物正从体内钻出。
辰瑶女王道:“夷南人从来不宽恕叛徒,你无族可灭,只能罪及己身。”她长出了一口气,又蹙眉道:“我终究还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于我?是枭王给你许下偌大好处,还是我辰瑶亏负于你?你已经是宫内侍官,虽无爵位,权势却不亚于宫外的银翼侯。你即使杀了我,也未必能在枭王手下有此权柄,难道你还能做上女王不成?”芹蝉额上紧闭的竖目突然张开,露出血红的眼珠,她格格怪笑,然后恶狠狠说道:“我没有想杀你!”辰瑶女王微微侧过脸,用比眼睛更敏锐的灵觉感知周围的一切。
“我只想把夷南的宗庙改为娼寮!让你这个死瞎子像母豖一样在里面接客!”
“啪!”芹蝉脸上着了一记耳光,歪到一边。
“你不想听吗?”芹蝉慢慢扭过脸,恶毒地盯着她,嘶声道:“我的主人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他会让夷南所有的生灵变为枯骨。而你,夷南的女王,会成为他的淫器!我的主人会用神一般的阳物塞满你每一个贱穴。每当客人来临,你都会在宴席上赤裸起舞,并且随时准备用肉体待客……”辰瑶女王忽然长袖一挥,金色的蛇杖闪电般飞射而出,刺进芹蝉的竖目中。
芹蝉竖目流下鲜血,却忽然放声长笑,她鸟喙如故,发出的却是沉浑的男声,“好个夷南女王,竟然看出孤王魂寄所在。”在操纵芹蝉的魂魄消失前,峭魃君虞扬声道:“辰瑶!你若此时束手拜服,孤王可以与夷南联姻,给你一个妃位!如若不然,城破之日,你欲求芹蝉今日也不可得!”声音渐渐散开,芹蝉鸟喙忽然一张,伸出一条黑色的虫首。她昂起头,惨白的屁股猛然被鬼蛹撕裂,溅出黑色的血迹。鬼蛹犹如粗大的蚯蚓虬曲着,撑碎芹蝉的子宫,从她腹脐处伸出。芹蝉化为鸟翼的双臂在铁钩上挣扎着,她喉咙被堵,无法发出惨叫,只能任由鬼蛹穿过她血肉模糊的腹腔,黑火燃起,一寸寸焚烧着她的肉体。周围巨大的银蛇沉默着,火影中,仿佛在隐隐闪动。
子微先元回到夷南,立即被墨长风招往云池别院。
墨长风神情慎重,“有件事你要立即去办!”
子微先元立即惨叫起来,“不是吧?我刚千里奔波,从碧月池一路杀回夷南,腿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怎么又有事要我去办?师弟我年纪是小,大师兄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吧?”“你干不干?”“不干!”子微先元答得干脆,“鹳辛伤比我轻,还有我们祭大少,正闲得无聊,让他去办好了。反正祭彤办不到的,我也办不到。”“那就太可惜了。”墨长风长叹一声,“辰瑶女王要选一名宫内侍读,我和银翼侯都推荐了你去。”“什么!?”子微先元跳了起来。
墨长风摇头叹道:“你既然不愿,那就让祭彤和鹳辛去吧。”“长风师兄,”子微先元正容道:“小弟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哦?”墨长风愕然。
“为女王侍读岂是小事?如果我们随便推荐几个人选,一旦被辰瑶女王黜回,岂不坏了我云池宗的名头?”墨长风点头道:“此言有理。”“鹳辛年方未冠,不是我这做师叔的说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连字都认不全。祭彤天生异状,若在夷南王宫放起火来,岂不让辰女王怪我云池所荐非人?”墨长风拿起茶盏,连连点头。
子微先元神情不变,侃侃道:“师弟以为,有一人无论剑术方技,还是谈吐言辞,都是我云池宗上上之选,气宇轩昂,雅量恢弘,诗文辞赋无一不精……”“好了好了,”墨长风打断他,“直说吧,是不是要自荐?”“非也!”子微先元神采飞扬地说道:“依小弟之见,这样的人选,非大师兄莫属!”墨长风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我?”子微先元双手一摊,“你未娶她未嫁,有何不可?”“住口!”墨长风把茶盏往几上一拍,“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子微先元看看天,又看看地,踌躇半晌,最后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小弟就姑且试试吧。”墨长风冷哼一声,“明日一早入宫,从推荐的十人挑选一人,你先去做功课吧。”夷光殿内,一名侍女将子微先元的名字刻入竹简,然后投入瓶中。
“陛下。”侍女将盛着竹简的玉瓶递到女王手中,“一共十名,来自六个部族。”辰瑶随手抽出一支竹简,掷在几上。侍女摸了摸上面的文字,“是夫概,姑胥人。父亲是冶铁的钜商。”辰瑶女王淡淡道:“就是他吧。”子微先元立在帷幕后,不放心地摸了摸袖中的简册。夷南女王说是挑选侍读,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变相选婿。辰瑶不仅是一国之君,而且美色无双,若难得她垂青,王权富贵唾手可得。子微先元虽然志不在此,但少年意气,能一近香泽总是好的。
被推荐来的都是少年俊彦,有的文采风流,有的高大勇悍,更有两名是此役立下战功的军中英杰,可见跟侍读毫不沾边。这会儿众人都神情肃然,如临大宾,不知女王会颁下什么题目,进行考较。
子微先元左顾右盼,正等得不耐烦时,殿内传来一声清响,众人腰背顿时一挺,辰瑶女王的美貌诸人都曾听闻,但亲眼见过的却不多。
帷幕拉开,众人不由大失所望,只有几名侍女立在殿内,女王却芳踪全无。
侍女道:“请夫概公子留下,诸位请回吧。”
一个锦衣少年面露喜色,剩下九个人面面相觑,子微先元更是大为错愕,不知道辰瑶女王为何还未挑选,就已经定下那个幸运儿。
侍女领着被欣喜若狂的夫概进入内宫,自有带众人离开。另一名侍女走子微先元面前,“请。”说着当先引路。
子微先元忍不住道:“敢问姐姐,陛下命我等来此,为何未加考较就定下人选?”侍女道:“陛下在先王神柱前掣签,是先王神灵定下夫概公子为侍读。”子微先元哑口无言,他再想不到辰瑶女王会是这样择婿,连看都不看,直接在神前掣签,似乎对她而言,无论选中哪一个都无所谓。
子微先元大叫倒霉,早知如此,就让鹳辛和祭彤来好了,这样糊里糊涂被淘汰未免太丢面子。
宫内檐角都挂着铜铃,即使目不识物也不虞迷失路径。绕过一条长廊,侍女停下脚步,推开一扇园门,“公子请进。”说罢径直去了。
子微先元莫名其妙地走进园门,只见庭内花树怒放,暗香轻浮,石阶寂然。
“这丫头是不是引错路了?”子微先元心里疑惑,但看到眼前美景,不禁心动,心道先观赏一过,再唤人出去。
南荒花木繁多,各种奇花异草千姿百态,枝瓣之美,远过于北方。庭院中遍植花树,花枝翠条高低相依,参差披靡,满目姹紫嫣红,引人入胜。
万紫千红间,一株硕大的花树分外引人注目。那株花树高及丈许,伸出万千枝条,每一条细枝上都开满洁白的花朵,看上去如同一树瑞雪,看不到丝毫杂色,宛如花中王者,雍容华贵。
子微先元从未见过这样茂盛的花树,禁不住伸手去拂。那株花树突然一震,无数雪玉般的花朵同时飞起,却是满枝白玉般的蝴蝶。刹那间,眼前的玉树就花去枝空,被压弯的枝条缓缓扬起,露出青翠欲滴的颜色。
子微先元瞠目结舌看着树后。
透过凋尽花朵的翠枝,能看到树后一泓清池。池中水凝如碧,水上漂浮着无数花瓣,一个女子倚着一方碧石,身体浸在池中,她闭着眼,一绾青丝柔柔漂在水上,皎洁的玉脸娇美无俦,令满庭花树都黯然失色。
那女子淡淡道:“蝶惊飞去,是公子来了么?”透过娇艳的花瓣和清澈的池水,能看到她身上一层雪白的轻纱,宛如半透明的云母浮在水中,隐隐显出肉体完美的曲线。子微先元心头暗颤,说道:“子微先元见过陛下。”辰瑶扬手挽起秀发,神情自若地说道:“你来晚了呢。”她两臂抬起,薄如蝉翼的轻纱湿淋淋披在身上,胸前白腻的乳峰在水中轻颤着,呼之欲出。那种绝美的姿容,让子微先元目眩神驰。
“哦?”
辰瑶女王轻叹道:“你晚来了三年。你若三年前来此,我何必出此下策。”子微先元道:“陛下不是挑选了那个夫概吗?”辰瑶女王忽然道:“我生的美么?”虽然明知她看不到自己目光所及,子微先元还是尴尬地移开视线,狼狈说道:“先元不知道女王在此……”辰瑶女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解释,“美么?”子微先元硬着头皮道:“我从未想过会这么美。”“比凤仙子还美么?”子微先元愕然以对。
辰瑶女王微笑道:“虽然我看不到,但也知道凤仙子姿容绝美,我是远远比不上的。”子微先元没办法再沉默下去,干咳一声,说道:“凤仙子色丽而气清,陛下神秀而姿雅,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月大祭司呢?”“月大祭司介于人神之间,容光照人,质艳而气馥,”“说得真好听。”辰瑶女王嫣然一笑,犹如鲜花绽放,柔声道:“你以为我会将这身子轻易许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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