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所长,镇长领着一大帮人来,硬说要见你,我们拦也拦不住!”
一个年轻小警察闯进门来慌慌张张地道。
我、范伟、干爹赵宏先三人对看一眼,对方来得好快!
“魏镇长来了?请他们到会议室。”
范伟刚发话,大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宏亮声音响起:“不用了,范所长……”
只见一个胖子,领着十几个人蜂拥而至。
那胖子黑着脸,显得很生气:“范伟,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张天广先生是我县重点保护的外商,要动他为什么不向上级请示?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马上把张先生放了!”
面对十几个来势汹汹的大小官员,我们三人毫无惧色。
范伟收起笑脸,脸色一变:“魏镇长,身为一名警察,我是按照法律办事,还请你不要妄加阻拦。张天广是澳洲间谍,张天林则涉嫌卖国罪,孰轻孰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间谍?卖国贼?这可是超级大罪!
魏胖子一干人听得心惊肉跳,积蓄已久的气势,仿佛一面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所向无敌的卡车,突然碰到前方路面坍塌,瞬间就垮了。
跟间谍、卖国贼扯上关系,那不仅仅是脑袋不保的小事啊,搞不好会牵连到好多人的!魏胖子顾不得在人前丢面子,哆哆嗦嗦地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昨天晚上明明还跟他们一起喝酒,怎么这一下子,小舅子怎么就成了间谍、卖国贼了?魏胖子怎么想也想不通,便壮了壮胆对范伟说:“有……有证据吗?”
范伟拍了拍办公桌上一份褐色大公文袋,道:“人证、物证俱在,你看看吧。”
魏胖子努力控制着手,颤巍巍地拿起公文袋,抽出文件一一细看。每多翻一页,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看完所有文件,整张肉脸已黑得好像可以滴出墨来。
“能进去看看他们吗?”
魏胖子换上笑脸问道。
范伟不假辞色地道:“他们是重犯,未经允许,不得探视!”
魏胖子假惺惺地说:“不是我要看,是我老婆,她是张天林的亲姐姐。范所长,帮帮忙,让他们姐弟俩见上一面吧。”
说着,他掏出一包上好的进口烟,递到范伟面前。
范伟也不客气,顺手接过,并享受镇长大人的点烟服务,美滋滋地吸了几口,才悠悠道:“魏镇长,不是我要为难你,不过事关国家大事,出了问题,你要负责吗?”
魏胖子脸色一沉,贴近范伟的身子,刻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
“姓范的,别给你脸不要脸,这春水县还是姓张的天下!”
范伟傲然不惧,回应道:“无论是谁,敢跟国家对抗,都没有好下场!”
“你……”
魏胖子哪曾在一个下级面前吃过这种大亏?因此生了一肚子闷气,话也说不下去了,只放下一句狠话:“咱们走着瞧!”
随即摔门而去。
魏胖子的一干手下面面相觑,见他走了,也跟着一哄而散。
“真的是雷声大,雨点小,魏胖子就这么走了?”
见人都走干净了,我开口道。
“魏胖子只是条狗,他拿不定主意就会去问他的主人。”
干爹赵宏先道。
“这案子是我和你干爹的翻身战,成败皆在此一战,单凭我和你干爹是斗不过张天森的。”
“老范,请阎王帮忙吧。”
为够丨2“哈哈,老赵,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j两人哈哈大笑弄得我一头雾水,见两人没有解释的意思,我识趣地没有多问。魏胖子气急败坏地离开派出所后,迎面见到一辆奥迪小轿车急急驶来,魏胖子瞄了车牌号码一眼,就知道车上的人是谁,连忙挺着脑满肠肥巴巴地站在路边C小车方停,魏胖子赶紧将脑袋凑上去。
魏胖子跟车内的人嘀咕几句话后,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奥迪小车的屁股冒烟,掉头“飕”一下就开走了,留下那些干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天杀的,张天广这小子把我们害惨了,万万想不到他会是个间谍!”
魏胖子坐在司机旁边不停地擦冷汗,才说完就觉得脑后一痛,“啪”的一声被人抽了一记。
“你他妈的,瞧你这熊样儿,这么点破事就把你吓的!”
车后座响起一道粗鲁的声音,一抹暗光照在他脸上一二正是春水县的土皇帝,张天森。
“森哥,张天广犯的可是卖国罪呀,天林也真是糊涂,怎么跟他混到一块儿去了?”
说到底,张天林跟他们才是直系亲属,对他们的政途影响最大。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张天森咬牙切齿,目中寒光森森。
“范伟找到确切的证据了吗?”
“从已知的资料上来看,他们确实有了十足的证据。”
“哦?”
张天森皱眉沉思很久,开口道:“老魏,你的年纪愈来愈大,怎么阶级斗争的经验,还是这么浅薄?”
“森哥……”
魏胖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天森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根雪茄,魏胖子很识趣地为他点上火,张天森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如果范伟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不立即将天林他们移交给上级?他明知在春水县这块地上是斗不过我的,如果有确切证据,为什么还傻傻地等你上门去兴师问罪?”
张天森的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令魏胖子茅塞顿开。
“他娘的,姓范的混蛋竟敢造假,冤枉好人!”
“造假是真,冤枉好人却未必。”
“森哥,你是说……”
“张天广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老子跟他一个院子长大的,一一t年前他在国内犯了事,待不下去,只好跑路去澳洲,就他那癞驴样儿,能在外国混成百万富翁?他刚回来的那一阵子,我就怀疑了,一一十年后再见,他还是年轻时那副德行,要不是看在真金白银的面子上,我都以为他是骗子。”
“这么说来,张天广真的有可能是间谍?”
魏胖子额上又开始冒冷汗。
“范伟这个人虽然不太会做人,但办案确实是一名好手,他经手的案子从没出过差错;张天广的间谍身份十有八九错不了,但种种迹象表明,范伟的手中并没有确切证据,他想抓紧时间从张天广嘴里撬出点铁证,老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森哥,我们该怎么办?”
张天森皱起眉头沉默不语,直到整根雪茄抽完了,方说:“此事关系重大,天广、天林被抓,肯定是有亲近之人走漏风声……”
张天森的神色一凛,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声催促:“小王,掉头去我弟弟家,要快!”
司机小王一一话不说,马上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到了张天林那幢小洋楼前。
魏胖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令县长大人如此大动肝火,正要下车为县长大人开车门,却见张天森早已气急败坏地打开车门冲进小楼。
不一会儿,魏胖子和司机小王就听到一阵粗鲁的谩骂:“入肉她个臭婊子,肯定是这个婊子干的好事!老子就算挖地十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身为张氏一派的核心成员,魏婉的事,对于魏胖子和小王来说都不是秘密,张天森暴怒之下的一阵大骂,令两人恍然大悟。
“森哥,我这就去把她揪出来!”
张天森为人刚愎自用、喜怒无常,如今正在气头上,魏胖子生怕触了逆鳞,赶紧找个借口脱身;而小王身为司机,领导没发话,他根本不敢擅离职守,只好钻回车内,战战兢兢地窝在驾驶座上。
两个小时后,魏胖子领了个瘸子回来。缓魏胖子进门一看,只见屋内一片狼借,破碎的家具摔了一地,张天森黑着脸端坐在唯一还算完整的沙发上。
魏胖子缩头缩脑、躬身屈背,战战兢兢地说:“森哥,查出来了,魏婉那婊子躲在春水村。卫瘸子,把你知道的情况,跟县长大人回报一下。”
那瘸子低着头不敢出声,直到魏胖子喊他,才点头哈腰地说道:“县……县长大人,我是春水村的村民,本名卫强。”
“死瘸子,谁要听你的身世?废话少说,快说重点。”
魏胖子见张天森有些不耐烦,连忙恐吓。
“是!昨晚我值夜班,看到本村一个小子扶着一个女人进了徐子兴家。”
“你确定那女人就是魏婉?”
“回县长大人,在咱们镇上谁不认识您弟媳妇啊?她可是个名人啊!”
卫强涎着脸,露出一副色鬼样。
魏婉模样俊俏,身材丰满迷人,身份非同一般,偏偏总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样,最是惹人遐思。
镇上■些无赖、闲汉最喜欢谈论魏婉,原因是经常有人在张天林家附近,听到隐隐约约的叫床呻吟声,卫强身为无赖中的无赖、闲汉中的闲汉,岂不认识她?
“徐子兴?”
张天森没兴趣观察一个小人物的色鬼嘴脸,倒是对“徐子兴”这个略有些耳熟的名字有兴趣。
魏胖子道:“就是春水村的徐铁手。”
“徐铁手?你他妈的,就他一个小屁孩敢管老子的事?”
眼见县长大人对自己的大仇人愤怒异常,卫强的心中无限欢喜,他也忿忿道:
“县长大人,我这条腿就是那个小屁孩打断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竟有这等事?”
自从被徐子兴打断腿,卫强一直怀恨在心,但苦于不是徐子兴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眼下好不容易有报仇机会,他岂能放过?接下来,他将徐子兴如何“称霸乡里”、“鱼肉百姓”、“偷袭打断自己腿”的“恶行”绘声绘色地道来。
还没等卫强说完,魏胖子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上午在范伟的办公室见过这小子,当时我怒急攻心,没注意到这个小角色。”
此时张天森已经了然于胸,道:“卫强,这次谢谢了,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你先回去吧。”
卫强闻言大喜过望。心想:县长大人欠自己一份人情,这多有面子啊!能抱上县长这根大粗腿,徐子兴,你妈的好日子到头了。
卫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见已经看不到卫强的身影,魏胖子才道:“森哥,天广和天林出事,肯定是徐子兴这小子干的。”
“敢跟老子作对?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这小子跟赵宏先、范伟走得很近,还把天林打了一顿,上次没整死他,真是失策!”
“哼,徐子兴这个小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治他不行了!”
张天森忿忿地说。
县长大人一发飙,魏胖子连忙附和:“就是、就是,狗娘养的,不就一个种菜的小瘪三吗?仗着自个儿有些力气,就在春水县这一块土地上耍横,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啊!”
张天森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摸着,魏胖子见状心领神会,赶紧掏出自己都舍不得抽的好烟帮他点上。
张天森深吸一口,吐个烟圈,才慢悠悠地说:“天广和天林虽然性子散了些,但兄弟义气绝对不能丢下。派出我们的人,范伟是个聪明人,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严刑拷打。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把魏婉这婊子弄到我们手上,然后逼她出面作证,否认天林参与此事。”
魏胖子心中有数,张天广死定了,为今之计只能救张天林,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另外,这么多年来,张天森干下那些人神共愤的破事,张天林基本上都知道,万一张天林在绝望下,将张天森供出来,张氏一派就全部完蛋,包准站成一排等着吃枪子。
“森哥,依我看,不如找伙人拿刀棒,趁夜抄了徐子兴的老家,将魏婉抓过来。”
这种事魏胖子以前没少干,自然第一时间想到这种法子。
“蠢货,你也不动动脑子!”
张天森将烟一砸,恶狠狠地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伙人明目张胆地去抄人老家,你是嫌这事还闹得不够大吗?非要闹得人人皆知,你才甘心?”
魏胖子一听冷汗就下来了,呐呐道:“森哥,我一时糊涂……”
“我张天森聪明绝顶,怎么会有你们这群蠢得要死的亲戚?真他娘的天道不公……”
张天森骂骂咧咧了几句,站起来负着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好半晌他才转身,意味深长地跟魏胖子说:“明天,你给我好好招待一批人……”
第一一天上午,春水镇来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吉普车在镇公所门口停不到五分钟,就开走了。
不一会儿,魏胖子那新买的福斯也开出来,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急驰而去。
英雄山庄占地三十亩,位于春水镇东山脚下,背靠春水河,风景秀丽,人迹罕至。
这里本来只有几户穷困的农家,五年前被张天森以极低的价钱买下,花了不少公款,才改建成如今这副美丽的模样。
“李师父,来,抽根烟。”
英雄山庄门口,魏胖子笑咪咪地给一个胳膊比大腿还粗的光头铑递上一根烟,魏胖子态度和蔼,很有亲和力,可惜对方并不领情,摇手不接:“习武之人,不抽烟。”
魏胖子身为一镇之长,被一个小人物扫了面子,心下有些不爽,但对方是张天森请来的帮手,事急从权,他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讪讪地只帮自己点上。
“森哥跟我师父是拜过把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放心,不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娃娃吗?保证马上摆平!”
光头佬把吓死人的胸肌,拍得砰。“那小王八蛋还是有两下的。”
魏胖子提醒光头佬不要太轻敌。
“听说,他一拳能打断如同胳膊般粗的树。”
“哦?”
光头佬拧了一圈脖子,双拳相压,把指关节压得嘎嘎作响,相当不屑地道:“铁胳膊还是铜大腿?若能胸口碎大石,正好去夤艺。”
雄于22光头佬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站在身高仅一百六十公分出头的魏胖子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剽悍气势,魏胖子这辈子是见过壮的,但还没见过比眼前这人更壮的,他也不跟光头佬多扯,招呼对方走进山庄的饭馆内。
进门,魏胖子的眼睛就瞪圆了。心想:好家伙,这场面不小啊……
饭馆里一一十几张桌子,每桌清一色坐满了彪形大汉,全是光头,每人都穿了一套紧身黑衣、黑裤,全身杀气腾腾!
魏胖子恍神间,厅内走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壮硕大汉,他浓眉大眼,浑身肌肉纠结,剃了板寸头,脸带微笑地迎上来。
“魏镇长,等你好久了。我叫赵小龙,是李家拳李师父的大徒弟,你们的事,我听森哥说了,在这里给你拍个胸脯,保证轻轻松松地帮你解决掉。”
李家拳在临近几个县颇有名气,李师父的武馆开得广,门下的弟子黑白两道都通杀,实力强劲。
赵小龙已学艺三十年,早得了李师父的真传,魏胖子对此人早有耳闻,听他开口保证,心里总算有底。
几人进了包厢,酒酣耳热后,魏胖子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少说也有四、五万块。
“辛苦了,赵师父,这点小意思,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
说着,魏胖子就将钱往赵小龙手里塞。
赵小龙推手不接,起身凑到魏胖子耳边说:“魏镇长,我也不瞒你,在来之前,森哥就给了一一十万块,你不要再破费了。”
“那怎么行,森哥给钱是一回事,你我兄弟第一次见面,难得这么投缘,做哥哥的给弟弟一点见面礼,又怎么了?你要是不收下,哥哥可不高兴了啊。”
魏胖子脸色一摆,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话说到这分上了,赵小龙要再不识趣,就太不会做人。
“那成!”
赵小龙爽快收下。
“魏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赵小龙的事,有需要就吩咐一声。”
“哈哈,这才是好兄弟。”
两人又喝了一阵,酒足饭饱后,才打着饱嗝讲起正经事。M“这回来了这么多兄弟,徐子兴那娃儿就算会飞也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赵师父,是下闷棍还是搞夜袭?”
魏胖子兴致高昂地提出计划,然而李家拳大师兄却摇头不屑地道:“我李家拳门下弟子八百名,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派,偷鸡摸狗的小伎俩不屑为之。”
“那……”
“虽然说对方是个娃儿,却是练家子,按照江湖规矩,我已经派人上门投了帖。”
“投帖?投什么帖?”
“江湖规矩:比武帖!我们习武之人做事光明磊落,既然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魏胖子看着眼前李家拳的大师兄,手上的茶都忘了喝。
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以为这是比武招亲啊!谁赢了,魏婉跟谁走吗?但对方是森哥请来的帮手,以森哥的聪明,不可能出这种馊主意,想了想,魏胖子还是将心里的怒意忍F。
“莫非,赵师父计中有计?”
“哈哈,知我者,魏哥也……”
赵小龙兴奋地凑到魏胖子耳边,嘀嘀咕咕好j阵子。
魏胖子听完赵小龙的计策,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赵师父,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打输了怎么办?”
“输?”
赵小龙看魏胖子的眼神,就像看到外星人,道:“我赵小龙三岁习武,五岁练气,苦练三十年,在全国各地拜过无数码头,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去年在河边县,振威武馆的人欺负我师弟,我上门挑战,单枪匹马干掉十八个,连他们师父的衣服上都有我的脚印,刀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娃?再说他是半路出家,十二,三岁才拜了过路的老喇嘛为师,习武不过。短短两、三年,能厉害到哪去?”
“听说,他打断过别人的一条腿。”
“珐!”
赵小龙鄙视道:“魏哥,我习武三十年,这期间打断的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魏胖子吃惊地哑口无言。
“魏哥,江湖上的事,你要相信专业人士。”
魏胖子唯唯诺诺,但上厕所时,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大厅里正好碰到认识的本镇小混混,拉过来悄悄地问:“你们大师兄是不是太小看徐子兴那娃儿啦?我怕他大意失荆州啊!”
本镇小混混嘿嘿一笑:“镇长,您放一百个心吧,别看大师兄嘴巴上瞧不起徐铁手,其实心里可是注意着呢。”
说着,他撩起黑衣服给魏胖子看,只见身上套着一件厚实坚韧的牛皮背心。
“看见没?这背心是师门不传之秘,纯手工制作,尖刀都扎不破!对了,您也来一件吧?便宜,只要一一百五十块,镇长您抽包烟都不只这个价。”
魏胖子刚刚对赵大师兄心存的一点点敬畏,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专业人士?
我呸!不就是仗着有件“防弹衣”可以在耍破绽后骗对方打过来,然后趁机下杀手吗?去你的,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老子还在穿开裆裤时就会了!老子家里那件防弹衣要不是尺寸太小,不然穿起来吓死你。这种小把戏有用,还用得着用27蔑矩几万块把你从几百里外请过来吗?徐铁手那娃儿可是连树都能一拳打断。唉,森哥是不是脑子进水,请来你们这群傻子。
魏胖子心中腹诽不已,却万万不敢明说,只好打哈哈过去,对本镇小混混摆手:“好背心,挺好的,可惜我这身材……”
本镇小混混斜眼一看,见镇长大人这身材恐怕有一百公斤,马上知道这买卖没戏,顿时没了兴致:“镇长,没事,我喝酒去了。”
魏胖子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哪里会放他走,连忙塞了一千块到他手里:“拿去买烟抽。”
本镇小混混得了大便宜,热情得不得了,涎脸道:“镇长,不瞒您说,您别听大师兄说得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其实他要是打轮了,比武之后肯定请对方喝酒、吃饭,大部分人抹不开面子就去了,接着我们找间包厢轮流向他敬酒,等他醉得不醒人事时……”
说到这,本镇小混混笑而不语。
他娘的,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魏胖子恍然大悟,满意地含笑不语。
回到包厢没多久,上门投帖的弟子回来在大厅嚷嚷:“大师兄,徐子兴那娃儿接了帖,说中午十一一点在春水村打谷场比武。”
打谷场是乡村必备之地,一般每座村都有一、两块地方,用来晒稻谷。春水村的打谷场非常有名,村里的老人说,清朝时全村人穷得揭不开锅,只好揭竿而起,在这里召聚四方人马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杀奔县城!
魏胖子大喜,拱手道:“赵老弟,因哥哥身份所限,不能陪你去了。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承魏哥吉言,小弟去去就来。”
赵小龙信心满满,打着酒嗝,领着一一十多名师弟分乘两辆大卡车、一辆吉普车,杀气腾腾地直奔春水村。
听说有人要公开挑战徐铁手,乡亲们都跑来看热闹,连邻村都来了不少人,打谷场上万头攒动、人声鼎沸,但由于观众实在太多,免不了争执吵骂,一时间竟然比过年还要热闹。
赵大师兄在师弟们护卫下,威风凛凛地出场,一看乱七八糟的局面,大手一挥:“众位师弟听令,维护比武场上秩序。”
话音方落,从赵大师兄左右两边一齐奔出穿着黑衣的光头壮小子。
光头小子们冲入人群,毫不客气将乡亲们赶到打谷场边缘,推推挤挤地搞得全场鸡飞狗跳,惊呼声此起彼伏:“鸭蛋,我的鸭蛋!”
“妈的,把椅子还我!”
“臭小子,你手往哪推呢?要是咪咪下垂,老娘就赖上你了。”
“唉哟啊,哪个摸我的屁股?”
乱哄哄地闹了半晌,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如柱子般站在场中央高台上的赵大师兄。
赵大师兄早已换了一身行头,白缎武生靠、青布抓地靴,整个人仿佛是电影《方世玉》里的白衣李连杰,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乡下人何曾见过这身打扮,被赵大师兄唬得一愣一愣的。
“各位乡亲父老!”
赵大师兄见观众来得差不多,抱了个揖,朗声道:“在下李家拳馆赵小龙,师从李家拳李老师父,今日于贵宝地与徐子兴徐师父切磋拳术,不为争狠斗气,只图交流中华武术,在此献丑了!”
赵大师兄话音方落,早有准备的武馆弟子们马上出动,发送宣传单没错,就是那种五颜六色、花俏地写着打折、促销、大降价之类的传单。
宣传单上醒目地写着大大的“招生”两字,其他小字倒是看不太清楚,乡里人没见过这玩意,觉得稀奇都伸手要了一张,一眨眼发个干干净净。
李家拳馆的弟子们一边大秀着如大腿般粗的胳膊、如胳膊般粗的大腿,一边打着招生小广告,这场面让魏胖子看见非大跌眼镜不可,这是来助拳还是来跑江湖卖艺?
一时间,打谷场上热闹非凡……
赵大师兄见宣传效果显著,兴致一来,当即表演三套拳法、两套刀法、一套剑法,顿时打谷场上“拳风呼啸”、“刀光闪闪”、“剑气森森”乡亲们的叫好声传出十里之外。
眼见现场气氛升到最高点,徐子兴却迟迟未到。
按照约定,比武时间是正午十一一点,但都已经十一一点十分,却依然不见徐子兴的踪影。
人群中有声音问:“怎么了?徐子兴呢?”
“报——大师兄!”
一个嗓门洪亮的师弟远远跑来,好似古代军队的传令兵,隔着老远就拖着长长的尾音叫道:“徐师父说,久仰李家拳赵师父大名,今日遥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用比了。”
那弟子一脸得意地扫视围观的群众,铿锵有力地吐出七个字:“他愿意甘、拜、下、风!”
“啊?”
乡亲们发出阵阵失望的叹息,支持的人不出战,在外乡人面前顿时感到大失颜面,容易激动的人,早就私底下骂起来:“徐子兴那娃搞什么?外乡人露了两手,就把他吓得龟缩起来,太糟糕了吧?”
赵大师兄满面春风地听完师弟回报,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声,微笑道:“既然如此,不比就不比吧。徐师父也算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认输,咱们李家拳馆也要拿出风度,今后不准上门为难,听到没有?”
众弟子轰然应诺:“是!”
计划进行得完美无缺,令赵小龙满意极了。他双手负在身后,衣袂飘飘,独自立于高台上,以四十五度角仰首望天,浑身散发出寂寞如雪的气息:“唉……吾……欲求一败而不可得,人生真是……寂寞啊……”
乡亲们被赵大师兄的高手风范折服,又议论了好一阵子,眼见没戏好看都准备散去。
蓦地,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普通身高的健壮小子,在几位眼热的美女陪同下,有如众星拱月般踏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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