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行无常》写得既用心又相当精彩,与《十景缎》堪称双壁,真想不到网上会有此等小说出现。如果说《十景缎》是以亦奇亦正、百变不穷的情色描写称绝一时的话,《诸行无常》则是所有情色武侠中情节、思想最具内涵之作,事实上即使剔除其中的情色内容,也算得上是网友武侠创作中的矫矫者,如果能再接再励,当可达到出版级水平。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虽然作者声称受了黄易的影响,但从小说本身来看简直是司马翎风格的再现,与黄易那种经过改良的司马翎风格并不完全相侔,不知作者何以不提司马翎?一点浅见,还望诸位指教。**********************************************************************回应人∶剎那万分感激S.S.S.兄的过誉。小弟新学末进,岂感与各位前辈比肩。实际上小弟所说的受到黄易影响是指在情节架构方面,比如年代的设定,就与《覆雨翻云》相同。甚至原来设定的一些门派亦是从黄易小说中得到,这一点小弟在贴出时部份已做了修改。至于司马翎,确实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可惜英年早逝。我喜欢他小说中的男主角,一般都是有智慧和有力量的人,精神力强,而且有正义感。我喜欢他们在善恶关头的天人交战,但决不认为善一定会胜。这篇《诸行无常》情节驾构很庞大,应该会很长。小弟KEYIN到现在,常常因为写得有问题而修改,所以贴出的速度会受影响。至于去掉情色,作为武侠发表,小弟认为这是批评文中情色部份写得不好,不能令人期待吧。小弟会尽量改进。请继续支持!不胜感谢。**********************************************************************回应人∶S.S.S.剎那兄过谦了,大作还未展开,兄弟岂敢妄谈情色部分的好坏?况且欲扬先仰正是高手法度。要论写情、欲之活色生香,司马、黄易真并世无双,他们的成功之处在于把男女双方都作为活活生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来写,而非是机器或玩偶,这一点对描写女性尤其重要。小说中如尽是鲜廉寡耻、人尽可夫之辈,则兴味索然矣。所以情色功夫深浅往往体现在情色之外。本版常有口味重、口味淡之说,其实真正的上乘之作淡处如清水芙蓉,风雅蕴藉,重处则似醇酒宿酿,醺人欲醉,这就是所谓有无相生、虚实相成之理吧?框架学黄易而心法本司马,足见高明,因为司马大部分作品的框架格局都存在严重问题,这实与他的绝世惊才极不相称。不过《覆雨》的结构也颇有瑕疵,相信你自有取舍。《诸行无常》既是大手笔,慢一点又何妨,兄弟将是最热心的读者。因为网络速度问题,不能每一贴都来摇旗吶喊,若有一隅之得自会适时奉上。以下摘录一段妙文,希望对本版所有创作者有所启示。骚眼读《射雕》佛罗伊德说过,“生命的目标就是死亡”(大意)。乍一见,此话甚是混帐!又有谁是巴不得马上就想死的?然仔细一推敲,就会觉得此话有理;任何东西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根据佛,生命对死亡的追求,其实是一积极的追求。一个细胞的生命非常短暂,因此它总是受原动力(libido)的驱使去和其它细胞组合,由此在创建新细胞的同时,也间接地延长了自己的生命,有限的生命也从此得以无限。因此说,这种对死亡的追求,其实是一种积极的追求。除此之外,这种追求还具有双重意义∶其一是对自身生命的延续,其二是回到生命“最原始的”状态。我们平时认为做爱的目的就是经历性高潮的看法其实是错误的。根据佛,除非有来自外界刺激,生命本身并无改变自己的欲望。性欲想达到的无非是回到骚动前的无欲望状态而已。然而这种对无欲望状态的回归(即,细胞对死亡的追求)并非是越快越好,它有它的愉快準则,换句话说,它要“死”得满意。人类作为动物的一种,都受到这一愉快準则的控制,不管是情或是不情。一旦人的性欲被激起,都会不知不觉地走上这条充满了迂回延缓的求死之路。假如我们能接受这一观点,公式的雷同所带来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耶鲁大学教授布鲁克斯指出∶“每篇小说的起头部分都有欲望存在,而且往往已经处于一种被撩拨起的状态,达到了一定的饱和程度,以致于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创造条件为其疏导。”在《射》的起头部分,郭杨两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再加上金兵烧杀抢掠,致使大宋河山满目疮痍,一下子抓住了读者的心,使小说一下子蓄满了叙说的原动力,非得加以导泄不可。“如果我们接受了叙说原动力这一观念,我们就会发现在一部情节构思完美的小说里,所释放和被撩拨起来的叙说原动力,尤其是在小说的起头部分,不会一泻千里,而是像一股在热力器内循环的高压能,遵守着保留能量这一法则。”(布)根据布的认为,这种能量的释放不能是江河溃堤一泻千里式的。尽管读者极希望看到郭杨两家的后人能快快长大手刃仇人,但控制小说能量之释放的愉快準则不会允许我们那么做。这有点像做爱的过程∶一方面是恨不得把自己化了,另一方面却千方百计地曲尽其能,非到忍无可忍之时不会轻易了事。小说情节的发展过程也是如此,这股最原始的动力先得到九曲十八弯里去迂回徘徊,比如说不忙着让郭靖报仇。先让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狠狠打上一架,弄点误会出来,再让七怪到蒙古去找郭靖还不给个地址,找到郭靖后又不能马上就让他学会武功,要不然,那段天德就立马让郭靖给杀了,这事就不好办了。怎么办呢?没关系,把郭靖弄傻一点,那武功学起来就费劲多了。与此同时,再把杨康变成个坏蛋,这下就热闹了。这股原动力在左沖右突,迂回鼓蕩,不行!还得再让它走点弯路,比如在《神雕》里面,先把小龙女“推”下崖,让杨过等上十六年,这样就又可以弄出很多节外生枝的事来了。在《射》里,郭靖那么傻头傻脑,活该让他一下子找不到黄蓉。还有其它的如让张无忌在火山岛上憋上十年等等┅┅这股洪流在人为的崖道内咆哮撒野,气喘吁吁,面目狰狞地寻找宣泄口。每经过一个弯口,洪流便夹带起更多的泥沙,以更兇猛的力量向前鼓哮而去。这时的作者和读者都彼此心照不宣,前者是虐待狂而后者则是被虐待狂,一个把皮鞭舞得‘啪,啪’响,恶狠狠地叫到,“还要不要了?”另一个则哼哼唧唧地呻吟道∶“亲爱的,再来一鞭,稍稍重一点!”根据佛,这种延缓迂回起到一种约束叙述原动力的功能,它使得原动力的最后宣泄更加痛快彻底。另外,随着迂回的层层叠起,一串串的谜也随之铺开,不可逆转,朝结局奔去,让读者得以在最后一览众山小,準地把握全文。“这种缠裹各种小情节的重复迂回,在延长迂回而更有效地準备好最后的宣泄的过程中,已经把过去和现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我们意识到结尾和开始的纽带关系。通过小说的性欲发展过程,我们被无可挽回地带到了小说的结尾,準地说是小说的沉寂∶即,开头前的结尾。我们已经到达了无可叙述。”(布)如此看来,这个控制着通俗小说情节发展的準则其实是人类共有的性欲準则,因而不管是俄国民间童话还是中国的武侠小说,这一準则是共通的。而且,越是在通俗小说里,这一公式越是以不经装饰的,最原始的,赤裸裸的形式存在。但由于历史上的女性地位问题,这个愉快準则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男性化的公式。这个公式至今无所不在,无论是在电影,音乐还是小说里。比如在许多交响乐里,起头部分大多是渐渐就开始骚动不宁,让人感觉到一种欲望的强烈存在,中间部分像是欲望在找不到或是不意马上找到宣泄口后开始分流,但最后的结局必然是中间这些无数股分流渐渐汇合在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终点,在定音鼓一顿手忙脚乱的乱捶声中戛然而止,仰或是一泄如注,整个乐队就像是瘫痪了似地软成一团,然后便是“劈哩啪啦”的掌声。在《射》里,随着郭靖和杨康、欧阳峰等人交锋的白热化,鼓声也一声紧似一声,读者都知道,期待已久的小说高潮已将来临,台上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正义和邪恶的大决战已经开始,绝招待发,暗器在闪着见血封喉的兰光,仇恨泯灭了理智,坟地已经选好,一切都将有个了断。在黑鸦的鸹噪声里,杨康的尸身在溃烂,欧阳峰落荒而去,惨叫声绵绵不绝┅┅草原的劲风仍在拍击着蒙古包,回头望望这段天路历程,段天德已被手刃,杨康已遭天谴,欧阳峰从此疯疯癫癫,大金国的旌旗残片在蒙古铁蹄下缠绕,有情人终成眷属,所有的恩怨都已了结。再没有什么好叙说的。对读者来说,也该是把一切恩怨都抛在脑后,抬起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打个呵欠的时候了。窗外的旭日正冉冉东升。咳,这一夜的爱做得好辛苦,还是拉上窗帘休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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